「伴君十三年,終須一別。」
狗弟離開後,這是我最常掛在嘴邊自言自語的話語
或許是這兩年來失去的太多,突然對人生悲觀了起來
身邊的親人一個一個離開,最早是從外公開始,緊接著的是爺爺
這兩年又接二連三地失去大阿姨、小表妹和狗弟……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還有什麼是即將失去的?
因為失去狗弟讓我太痛,爸爸就常常對我曉以大義
告訴我只要是生命體都躲不過生老病死,做人就是要經歷許多的生離死別
老天爺在這一點的安排上是人人生而平等,每個人都無法避免
我也知道這世上沒有所謂的長生不老,就算是人瑞也有一覺不醒的那一天
明明都知道,卻還是很害怕真正失去的那一刻
我甚至希望自己不要這麼長命
因為活得愈久,就要哭著送更多的親人離去
我很沒用,一點也不堅強,無法一直承受這種失去的痛苦
我只要想到未來的某一天,我也會同樣失去爸爸、媽媽……
立刻就頭皮發麻,眼眶含淚……
明明還沒發生的事,只要假想一下就能這麼難過了
我無法想像真的發生時,會有多痛……
以前總是天真地以為身邊所有我深愛的人都會陪著自己一輩子
當最愛的外公率先在我的人生中開啟生離死別的序章之後
我才知道不是所有我深愛的人,都能夠一輩子陪著我到老
人會老,老了就容易生病,老了就可能隨時跟這個世界說再也不見
所以後來的爺爺,甚至是大阿姨,我就不再那麼悲傷了
也許是因為爺爺跟大阿姨跟我比較不親
也可能是我早已體悟人老了就是隨時有可能辭世
所以也就不那麼痛了……
但是當我意外失去小表妹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不是人老了才會辭世
那些身邊我所深愛的人,就算還沒變老、還很年輕、還很健康
都還是有可能突然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狗弟也是……我明明就知道牠已經是老狗了
也很清楚知道狗弟早慢有一天會進入長眠
但我一直覺得長期採用尿療法的狗弟身體很健康
所以我認為狗弟最後辭世的方式一定是睡覺睡一睡就進入永眠,一點痛苦也沒有
怎麼也想不到狗弟最後是腎衰竭,狂吐狂拉甚至吐血而死
更想不到牠最後竟然不是在住了十三年的家裡辭世,而是在牠出生的狗醫院結束牠的一生
其實狗弟走後,我常常都在回想,到底狗弟的離去是不是我害的?
有太多太多的悔恨都來不及,從來沒有這麼希望哆啦A夢的時光機是真正存在的
如果我從小就教會牠吃潔牙骨,如果我從小就知道要幫牠刷牙,如果牠第一次洗牙後我有天天幫牠噴清潔牙齒的藥……
狗弟是不是就不會因為牙周病太嚴重而被拔牙,是不是就不會因為麻醉劑引發器官衰竭?
如果爸爸一月初叫我帶狗弟去剪毛,我馬上就帶去,是不是狗弟現在就依然是活蹦亂跳的一隻老狗,而不是躺在紙箱子裡的一條死狗?
這些如果都出現得太晚,而我們是真的徹徹底底失去了狗弟……
就像小表妹走的那天晚上一樣,如果我突然想打電話給她的時候,有馬上打過去的話,是不是就能阻止悲劇發生?
不過或許就是因為有這個經驗,所以狗弟活著的最後一晚,我才會有這麼強烈的念頭要去狗醫院看看牠
而且即使爸爸說沒有必要去看,我仍然堅持去看了
現在回想,如果那天晚上沒有去看狗弟,我現在會更後悔、更想死吧……
至少我有見到狗弟的最後一面,這是我僅存可以安慰自己的一點
有時候我也會想……之前狗弟還在的時候……
為了玩AION,我老是把牠放在腿上,發現牠要離開客廳上廁所還一直把牠叫回來
牠的水沒了又常常讓牠等很久才去加……
狗弟會不會因為常常憋尿、常常水喝不夠,才會導致腎臟愈來愈不好?
那個時候應該讓狗弟想尿就尿,想喝水就有水喝的……
真的很後悔那時候為什麼不多照顧狗弟一點?為什麼不多關心狗弟一點?
等到牠真的不在了,才來懷念牠、想念牠……
漸漸地我有了不同的體悟,那就是一定要珍惜當下
如果未來終究要失去其它深愛的人,至少讓我減少悔恨
在還擁有的當下就該珍惜每一刻相處的時光,要處處留下珍貴的畫面
像我就很後悔為什麼平常不多拍幾張狗弟的照片,多錄幾段狗弟活生生又可愛的影片
等牠進入長眠之後,才急著到處尋找
偏偏又發生硬碟資料被誤刪的慘事,許多和狗弟的珍貴回憶都毀了,永遠找不回來,真的很難過
所以我告訴自己,如果老天真讓我命這麼長
那麼就從現在開始,不管上妝還是素顏,只要是家庭聚會就該努力狂拍
多留下幾張家人的倩影和合照
也要多多舉辦全家出遊的活動,製造更多美好的回憶
免得未來的自己會感嘆照片不夠多,回憶不夠多……
如果太多的傷心無可避免,那就讓更多的美麗回憶淹沒傷心吧!